海员，斗争的牺牲品

【如此四平八稳的文章，在墙内也被和谐了，最近我骂海关比较多，好几篇文章是被海关投诉删掉的】

本想在前面加个定语如“央地”的，仔细想了一下不完全是，整顿教培、白酒、滴滴、娱乐等行业，不排除整顿海运，岂不知，海运即经济，海运直接关系经济全局，海员直接关系海运。这个等号基本可以成立：

海员= 海运 = 经济

逐渐认识到这一点缘于前几天某市交港局港监处给笔者打电话询问我们报备的一个人员登轮准备如何隔离，港监？是不是很熟悉的味道！

疫情初起之时，不少代理向笔者抱怨，不得不与以前从未接触过的部门如港公安、属地公安、卫健委、街道等打交道，他们对船根本不了解，苦啊！

随着DELTA病毒的流行难以控制，都不愿意承担责任，中央直属部门把自己的责任撇得干干净净，理由也充分，防疫属地化管理！

这倒让人怀念还有工业部的时代，在撤销冶金工业部、纺织工业部等工业部之前，交通部实质上交通工业部，所有海运上的事情全部交通部一把抓，不存在向地方推卸责任这回事，那反倒是个高效的时代，社会不一定一直在向前发展。当然冶金工业部的余孽弄了个钢铁工业协会，把铁矿石的议价权丢得干干净净，后来发现会长邓崎琳是个罪犯。

既然地方承担了防疫责任，对有一定传播风险的海员，各部委首先撇清各自责任，海关首先放弃检疫责任，这是疫情初起之时，笔者一再呼吁执行法定的国境检疫而没效果的原因，现在责任撇清到连上船给船员打疫苗也不肯干，笔者猜想一旦发生了海关关员传染，相关领导要被免职，至于船员死活不影响他们职位；交通部又以水运局文件形式要求登轮人员闭环管理、集中住宿，至于闭环多久也不说，这样责任也撇干净了，至于外贸死不死、经济死不死不是他们的职责范围。

由于对于中央直属机构，地方上不好直接管理，比如你起诉某直辖市卫健委可以在所在地区法院起诉，但是起诉海事局，只有去北京起诉。直属机构又把责任撇得这么干净，地方上只能组织地方机构来防疫，所以各种以前海运业数十年不接触的部门就都出来了。

可怜了船员，各地以各种借口阻止船员换班，原先只余下两大直辖市还能差不多正常换船员，现在也找借口阻止换人，每年下船20万左右中国籍船员，只要发生属地传染，负责干部就要丢饭碗，连直辖市都顶不住这样的压力，只能以牺牲经济来倒逼政策调整。

笔者反对暴力对待船员，连一向非常温和从体制内出来的某知名退休船长都接到属地派出所告诫电话。笔者只是轻轻问一句，不让船员休假对吗？

最近对张文宏医生的攻击不是无缘无故的！都是政策调整与否的博弈。

下文作于8月15日，本想期盼能反应到高层，作为解决思路，上一篇文章连文字版的都没舍得发。现在看完全不可能，只能发出来供大家乐呵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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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员换班难的成因及解决方案

 

中国远洋海员自新冠疫情暴发以来遭遇到严重的换班难，随着DELTA变种病毒的流行，形势变得更加严峻。根椐交通运输部《2018年中国船员发展报告》我国每年有服务资历的海员人数大约有25万人，这差不多就是每年中国海员的换班下船总人数，上船总人数与此相等。由于防疫的地方化管理原则，各个港口都不愿意接受船员换班，造成严重矛盾，成为社会不稳定因素，并造成上百亿元的损失。

   一、历史成因

   2020年初疫情暴发时，国务院召开疫情防控联席会议，会议上讨论了航空问题，并拿出了解决方案，那时还没意识到船员换班会有问题，所以并没有拿出方案，大原则还是属地化管理，没有强调海员检疫仍旧由海关负责。为直到如今一系列矛盾埋下了地雷。

   2020年4月22日,交通运输部、外交部、国家卫生健康委、海关总署、国家移民管理局和中国民用航空局等六部门联合印发《关于精准做好国际航行船舶船员疫情防控工作的通知》，简称六部委文件，一直到今天仍在指导着船员换班，成为船员换班的主要依据。然而这是有着太多需要完善细化之处的临时性文件，除了交通运输部，其他5个部门基本没有各自的硬性责任，海员换班完全交给各地方的防疫指挥部。

 

  二、船员换班难的根本原因是海关放弃了海员国境检疫的法定职责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境卫生检疫法》确定的原则是国境卫生检疫，海员检疫由海关行使，但是在当前防疫地方管理的原则下，海员检疫硬是被异化成地方职责，这是一年半来海员苦难的根源。

   外贸船大多是悬挂巴拿马、利比里亚旗的方便旗船，通过海关检疫的船，方能靠泊装卸货，这是一百多年来检疫的一个原则，也战胜了鼠疫等烈性传染病。比如船抵港隔离14天的潜伏期，经检疫没有疫情，正常靠泊即可。但是这权力下放到到全国港口的数百个防疫指挥部，各种奇怪现象不胜枚举，不但一个港口一个政策，很多港口，不同的码头政策也不一样，比如，大连的几个码头，分属于大连不同的区，需要船上申报的资料也完全不一样，互相之间不通用。就连全国第一流的上海，由于宝山区码头众多，防疫指挥部人员对船员比较了解，政策就很人性化，但是徐汇区数十年不与船打交道，但辖区内恰恰有个龙吴港务公司是国际性码头，一度政策不是很人性化，笔者一艘船2020年4月也在龙吴码头发生过船员休不了假罢工现象。

 

三、船员防疫地方化导致踢皮球大战

1、航海踢给航空

   中国船员无论如何都必须回到家乡，这是2006年《国际海事劳工公约》的强制性要求，中国于2015年8月批准加入该公约，并在2016年11月12日对中国正式生效。最便捷的方法就是船靠泊中国时，下船休假，该隔离的隔离，隔离期满检测无问题回家。

   然而各个港口以各种理由拒绝船员下船，借口比如，隔离酒店不足、14天核酸证明、强令船东保证不换人才给靠泊、必须提前20天申请、甚至直接不给理由强硬地拒绝等等，就是不让船员休假，造成的后果就是船东不得不从新加坡、日本、韩国等地安排船员休假，由于航班稀少，常常一等数个月，每换一个人花费常达数万美元。

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泰昌祥航运公司某轮一直从事巴西到中国航线，在国内不让休假船员下船，不得不安排从毛里求斯下船，结果8月初休假，最早从巴黎转飞国内的飞机要到9月5日，还有4、5个人没买到机票。很多中转机场无法做中国政府所要求的双阴证明，有的中转机场有签证限制无法过境，回国非常艰难。

   这些船员最终还是要回国，踢了一圈，踢走的是数十亿元人民币，最终人还是回到国内！

 

   2、与邻为壑

   由于防疫地方化，每个港口都想方设法不让船员在自己港口换班，要求在别的港口如第二卸港、装货港换人，但是有的省份如江苏就规定回国的第一个港口没换人的，则第二个港口原则上也不给换。这就造成了有些大型矿砂船长期从南美装铁矿在马迹山或宁波或防城减载后进长江，但长江里港口不给换人。

   一些电厂、大型企业的码头不给换人，甚至有的定立合同时，就定明，若换人从船舶抵港到换人完毕停租，如某钢厂的湛江码头。至于船员在哪里换，不是他们所考虑的。

   这是严重违反2006年《国际海事劳工公约》与六部委文件的，江苏省8月4日出台的《关于建立水路口岸涉外疫情防控熔断机制的通知》第15条明确了不能做到船员换班应换尽船，看病尽看尽看的港口，暂停14天靠泊外轮。然而，实务中依旧面临被驾空的可能，有的港口规定可以应换尽换，但是要等14天，乃至21天后再换，有的要求提前20天提出申请，但很多航线，总航程仅数天，踢给别的港口的方法层出不穷。

 

  3、你们别接外贸业务了

   为了避免船员换班，有的港口所在地防疫指挥部不成文规定一旦码头发生疫情，关闭码头；船舶代理所代理的船舶发生疫情，暂停代理资格。所以大量的码头不接外轮了，连某民营第一大钢厂都把出口货移到公共码头去装，数十年来，他们一直在自己的码头装货的。

   最近引发央视、中国青年报关注的弘进轮舟山求救事件，即是卸货港代理不敢接业务所致。

 

   4、过度防疫

这最典型的就是好嘉轮珠海换人的困局，好嘉轮（MVWELFINE）船员2020年9月7日在曹妃甸换班，9月28日在HAY POINT装了88000吨澳煤，同年10月15日抵达卸货港珠海，一直抛锚至今达9个月等待卸货，船员也早到了换班时间，然而珠海拒绝换班，为此召开了副市长协调会，会上提出船舶尽管已驶离上一港10个月，但有可能存在无症状感染者，不能换班。类似的等待长达数个月而不给换班的船还有不少。

 

  5、家乡抢港口的球

由于防疫隔离会有费用产生，比如强制隔离酒店，指定哪家，费用多少，由于各地均没有出台一个标准，符合什么样的要求就可以做隔离酒店，只要达到标准的都可申请。指定谁不指定谁就存在着一定操作空间。大多地方均存在着程度不等的延长隔离时间现象在很大程度上即缘于此。

   由于上海、天津等港口的居民很少有从事船员职业了，中国的船员大多集中在河南、山东、两湖、川渝等地，他们下船一般在港口被隔离了14天，做了多遍核酸，回到老家，大多又被老家的防疫指挥部捉过去再隔离14天甚至有21天的。有的从国外休假的，在国外隔离了14天，下了飞机在机场所在城市又被隔离了14天，回到老家再被隔离14天。长时间的失去活动自由，造成了大量的船员不愿意上船，也造成了紧急情况休不了假，见不到家人的悲剧。

 

   6、严格禁止外国船员换班

中资船公司聘请了为数不少的菲律宾、越南、缅甸、孟加拉船员，船回到他们国家的机会是非常少的。由于一刀切地禁止外籍船员休假从临时措施变成了长期措施，引发了很多矛盾，甚至生病无法就医，引发人道灾难，造成不良的国际影响。

 

    四、船员换班难的解决之道

   1、全国应一盘旗，把涉及船员换班的检疫工作由海关一把抓，各地防疫指挥部门提供资源确保海关的工作，否则该港口不符合《国际海事劳工公约》的要求，应当关闭该港口的外贸装卸业务。

   2、明确防疫标准，比如船舶抵港14天或驶离上一港到靠泊14天，多次核酸检测阴性的，视为检疫合格船，所有相关工作人员，戴好口罩即好上船工作，船员正常休假，或缩短隔离时间。

   3、在休假港口检疫合格的，各地不允许在核酸证明阴性的情况下继续隔离船员。

   4、设立船员换班中心，建议选定山东石岛、上海绿华山、广东湛江作为换班中心，征用能满足一年5万海员换班量的酒店，让南来北往的船在这些地方抛锚换班，就地隔离，隔离完毕核酸检测阴性后回家；

5、开飞国际海员专班，把外国海员送回家，把中国海员接回来。